羚羊峡游记

一夜春雨,破晓微微放晴,人倦意懒,心情也好似天气一样,残云未消,乍暖还寒,便唤友游羚羊峡。?

来到罗隐江岸,只见江水漫涨,江面上清雾淡淡,打渔人早已开始忙碌,古老的渔歌在峡江之上悠悠飘荡,源源流长。禁不住这春景赋诗云:

春温寒水欲生烟摇橹艄歌忙渔钱

愿作船头他日客一杯浊酒一江仙

江春(绝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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乘轻舟溯江而上,水和浪缓,凉风徐徐,几行鹭雁贴波伴行,悠然间,残倦渐散,身心畅漾。临近峡口,北曰羚羊,南曰烂柯,青山对峙龙门开,葱岭林茂虎啸吟,乱石堆岸,水势陡狰,船阻且行。

羚羊峡,是古代西江下游进入古端州、上游及广西的第一条峡道,也是最为险峻、水流湍急的水道。遥想古人行船逆流而上,赤足弓背,纤拉篙撑,血泪绝壁遗纤痕,亢歌踏荆方始通。

进入峡道,仰望两岸山势耸峻,只见南面烂柯山葱茏苍翠,蓦然处,紫气升腾,云雾鹭影,幽谷藏清涧,深坑生玉砚,东坡曾有诗云:“千夫挽绠,百夫运斤,篝火下缒,以出斯珍”

原来这就是盛产端砚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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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房之首端砚,润墨不滞,细滑流畅,笔墨洋洋洒洒、文章如有神,民间传说南越第一位状元莫宣卿殿堂应试时,寒冬冰封,许多举子的砚墨化开即冻,而宣卿以端砚研墨,呵气温泽,砚台墨汁不结,挥毫泉思奔涌,文章一气呵成,遂得状元。诗云:

紫云润色青山翠缏缒深坑血泪哀

峡雾蒸腾出贡砚殿堂润墨状元魁

端砚(绝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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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此“端砚呵墨成章”为文人神往之。

船至峡湾,山形越发挺拔险峻,谷深云涌,溪水潺潺处,有闲舟泊于野渡,隐隐见鸡鸣人家。诗云:

夜阑风雨漫江流烂柯溪滩觅雁丘

山茂水湾云行处人闲舟凉野渡头野渡(平水韵)?

于是泊舟登岸寻访,又见:

村舍结田瓜,潭清游戏鸭

桃源独桥径,芳草缀野花

捧一汪甘泉净面,清凉神爽,顿时尘嚣烦恼尽消,陶渊明诗:“久在樊笼里,复得返自然”置身田园美景,油然而生常隐于此的感觉。

继续前行,接近晌午,不觉已是“依依墟里烟”,便走进一低檐茅舍,店家乃白发素心翁,寒暄间,店家备齐酒菜,峡江物产丰饶,最美江鲜莫属西江虾和翘嘴鱼,简单佐料清蒸,配上油盐酱料,邀客斟酌品尝,只觉:

肥美香鲜浊酒杯,峡江仙境不思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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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间与老渔翁攀谈,老翁体健率真,皓眉目聪,感慨一生荡舟江上,闲居山野,不曾走出山外,只知鱼虾土鸡肥,未尝世间珍肴美。一席话嗟叹,不由想起钱钟书先生的《围城》:城里的人想出去,城外的人想进来。人的欲望总是羡慕别处的风景,置身山中已是:才慕老翁桃源景,却闻鱼跃龙门情…原来老渔翁多么渴望走出山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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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别老渔翁登船继续上行,不远处忽见一石矗立山岭,似女子在驻足远眺,传说是望夫石:望断千帆影,泪眼盼夫归。

古代南越,地处偏远,京城遥遥万里,求功名需历经艰险,往来只有西江一条水路。“谁家今夜扁舟子,何处相思明月楼”(张若虚)

也许当年赴京求取功名的莫宣卿妻子,也曾镜妆对孤影,走出相思的明月楼,站在峡江上远眺,期盼他的丈夫金榜题名,坐着花团锦簇的彩船归来。诗云:

天断云帆一叶舟重山万里志身修

娥眉泪盼锦归路炼石江峡屹冬秋

望夫石(平水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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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望夫石,不知不觉峡江已过大半,仿佛穿越在岭南山川的诗画中,两岸峡岭依然青翠,江水依然奔涌,山水间,忘却了尘世的喧闹:“不知有汉,无论魏晋”只希望小船慢慢前行,留恋在汀渚间,看鹭翔听鹤唳,结渔网棹歌船。于是找一个落脚点再度停舟登岸,聆听江涛拍岸,呼吸着远古气息的峡江清风,浓浓的酒意被吹散,世间的愁绪也随风而去。

时值春日,南越大地山花烂漫,陡岭上五彩缤纷,叫不出的野花争春绽放,一阵微风吹过,花瓣纷纷飘落江面,顺流漂动,点缀着泛蓝的江水,打渔的一对夫妇穿梭其间,女人摇着桨,男人熟练地撒开网,一幅古老的春江渔歌图,更显惬意盎然,令人陶醉,诗云:

桨妇轻摇定扁舟渔夫旋罟抛浪头

春烟图景耕织早西水青山东自流

渔歌耕织图(平水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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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说长江三峡史诗般的壮美,代表着中华民族的流江文化,羚羊峡就是一条恬静诗意,润育了南越千年文明的秀丽峡江,虽然未曾经历波澜壮阔,但却承载了近代中国历史的风云变幻。晚清两广总督张之洞曾在峡口设立炮台,呃守江面。中山先生也曾北伐时,途径羚羊峡坐镇梧州。

羚羊峡是西江流域最为壮丽的一条峡谷,也是连接沿海与内陆的交通动脉,眼前一条条大船正来回驶过,繁忙的江面上开启了一轮新的建设发展篇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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复舟继续前行,流连在山水之间,仿佛已没有了归意。这时水面渐渐开阔,峡江出口就在前方,天边夕阳西下,晚霞映红了江面倒映着余晖,只见一座现代化的江桥横跨南北,古郡端州就呈现在这美丽的画影中。

自秦始皇开发南越两千多年,古郡端州人民用勤劳和智慧改变着自己的家园,想起老渔翁渴望山外生活的一番话:感慨事物本就是相互矛盾的。

大江东流,历史向前发展,现代化建设带来丰富的物质生活,而人们的精神在快节奏中难免疲惫焦虑,宁静的山水田园,能让心灵得到慰籍。

希望羚羊峡这个包含人文、历史、地理的十里画廊,在飞速发展的同时,成为留在粤西的一片世外桃源…

落日余晖映照在峡江上,此情此景赋上七律一首:

江涛壑谷涧蛮丘峡径龙滩险峻修

斧柯紫云生玉砚羚羊锦绣绘青幽

宣卿彩舸赢魁首中山旌船镇梧州

古道千帆扬粤韵新篇曲颂和今秋

羚羊峡(七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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